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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达达 一 種後現代 ?        

   最近,一个占卜未来中国本土现代艺术种种可能性的展览在厦门新艺术馆公开展出,这次已经不同于1983年五月“五人现代画展”那样只能是守灵式的内部观摩。

1983年到1986年三年的时间,国内的现代艺术运动,包括青年艺术群体和展览可以说是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现代派” 已经从瘟疫一样令人害怕变成一种赶时髦的口头禅。尽管其中并没有什么足以称道的或可以留史的艺术杰作出现,只是各种折衷、夹生、粗糙和充满模仿痕迹。但是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使得艺术界的阵脚产生了极大的混乱,同时造就了新一代人。这种混乱和参与制造混乱本身就具有价值,这是一个明显的“達達”意味,在中国明显地提出“達達”精神的时机看来已经到来。

尽管国内艺术家少有机会能目睹原作,但那对现代主义重要的东西,对于后现代则无关紧要,最终作品样式的界限已经模糊不清,关键的是思想的启迪。许多通过印刷的文字和照片已经能很好地传播了这种思想。开放的不可抑制,传播媒介的加速交流,对于持新思潮的人们已经不是合乎逻辑地吸收、消化、再吸收,而是面临着同时涌来的五花八门;互相矛盾的各种思潮,今天的艺术家已经不谈塞尚和马蒂斯,毕加索和米罗,达利和克利,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现在是M.杜像 Marcel Duchamp(一个蔑视形式和内容的反艺术先驱);Y.克莱茵(为表达信念而可以无限地扩大艺术领域);P.曼佐尼(认为每个人都是艺术家,把世界作为偶像崇拜);J.强斯(观察事物和正确取一个名字的困难);J.凯奇(在艺术与生活中不寻求任何目的,只接受各种状态);J.波伊斯(今年刚去世的德国前卫“无所不包”的传奇人物);劳生柏画展首先带来这一信息——一种向生活渗透、参与、兼容并包(包容前现代主义以及它的所有对立面),多元的后现代已经到来,就中国的现状而言。

这三年中有两个外国画展值得一述,这是一对消极和积极互反,终止与开始并协的展览,一是1983年9月赵无极画展,这是中国人在西方现代艺坛首次成功的范例,他的成功消极地抑制了这种混乱,似乎中国宋人山水或文人画意可能顺利地融入现代抽象绘画,看上去像一条清晰可视的成功之途,既可保持西方现代主义的非具象与平面性,又可融入东方意识中的“道”与“禅”,这种中国传统绘画与现代西方艺术的直接嫁接的局限性已日见明显,而另一个具积极反响意义的画展是1985年年底的劳生柏画展,这显然加剧这种混乱,前者是前现代主义,后者则属于后现代,赵无极50年代在法国的发展与台湾"五月画会"和香港70年代的现代画基本同属一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真正得其东方哲学精髓的却是一些西方人,只有后现代才从解释禅变为本身成为禅,而又没有禅的痕迹。劳生柏的一件艺术品可以依任何长短时间存在,可以用任何材料,在任何地方,为任何目的,随任何归宿去创作,更符合于"道"的无所不在——在蝼蚁、在秭稗、在瓦壁、在尿溺(庄子)。他的随手拈来之物,各种不同东西同时置于画面,更接近于道家的齐物论的同一性和并存观点;杜象则比任何现代东方人更接近于老子的韬晦、静观和生活智慧,用倒置的瓷器便壶(杜象 Marcel Duchamp)和内装艺术家大便的闪光圆筒(曼佐尼 Piero Manzoni)来解答什么是艺术的方式与禅宗大师的“千屎撅”(云门),”麻三斤“(洞山)来解答”如何是佛“的方式是完全一样的,这种方式都是以‘解答’不作为解答来理解,坚持用这种无意义的行动或语言来揭示”问”和“答”的无意义。克莱茵的通过练习日本柔术和体验身体在空中降落的感觉与禅宗的穿衣吃饭,运水搬柴的精神是一致的,凯奇的打破自我中心,以及日常生活即是演戏与禅的生活不外乎日常行事中随时体现最高境界,抱有同样随缘任运的生活态度。波伊斯大量地用最原始的材料制作作品,意味着恢复生活的本来面目, 他不问意义,只要你同意这种情趣的暗示,他的支持所有方式的自由,他对动物讲话,都大大超出我们关于艺术或绘画的原有概念,而无不体现东方精神中博大、不执著、任自然的精髓。

在某种精神意义上可以这么说,禅宗即是达达达达即是禅宗,而后现代则是禅宗的现代复兴,它们都最以最坦率和最深刻著称,而且基本上不是美学意义的,而是关于真实的不可能真实,以及极端的怀疑和不信任。查拉1922年达达演讲中宣称:達達之开始,非艺术之开始,而是恶心之开始。正是由于一阵恶心之后,非艺术——不是艺术,开始转换为:非艺术——一种新艺术之开始。这是个对每个人开放的运动,尽管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解放自己;在艺术领域中一切皆被容许,尽管这种解放和容许本身无需称道,因为任何解放和最大程度的容许都意味着存在不真,因而一种新的艺术作品,艺术家和新的公众的一个最大特征,即是其界限模糊不清,艺术作品开始不以私人杰作的积累而是公众参与或消亡,艺术家开始不用手枪,而是用微笑来行事,这意味着放弃艺术家崇高的假象,放弃竞争和创新,放弃价值标准。公众对一切”新“的观念和作品不惊慌和无所谓,既把毕加索的画当作白布上的无意义之涂抹,又把其当作艺术杰作。就像禅宗既把一尊木雕的释迦当作佛,又把其当做一块烧火的木料,当做”佛“是为了联系生活的世界,当做”木“是作为超越生活世界,在这一点上”佛“和"艺术"完全是作为生活世界中一个无法改变的意义而存在的。

但是一切也并非美妙,如同杜象所说,一切都要合理地不合理废除。把艺术当作"道”和"禅"的化身,也只能是相对地接近而无法等同起来。“道家”和“禅宗”本身的历史也告诉我们,他们如同世界万物一样处于盛衰和变动不居之中。所以“達達” 是深刻的,“達達” 宣称它不是在所有运动上再加上一个运动,而是反对所有运动,这是一个悖论:“達達”反对自身,如此一来”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而凶年之后呢?

最后回过头来谈这次展览,这次展览与上次一样有很大一部分是实物、与实物结合的绘画以及新近增加的照片、文字、多式多样的悬挂物,在没有统一纲领和散自创作的情况下有意无意地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倾向:“达达。看来这是一种必然,不在此处,必在它方。关于这些作品具体如何,将不在特别关心之列。

黄永砅    1986. 9   

 

中国美术报 FINE ARTS IN CHINA 1986 第46期 

 

 

 

 

厦门达达现代艺术展“  焚烧说明

1986年9月28日至10月5日厦门達達展览的展出作品已经于1986年11月23日下午在厦门新艺术馆广场当众焚烧。

这个展览已经不复存在。关于对它的赞扬或支持,怀疑或反对业已失去意义。

由于我们无法确定展出作品就是作品的最终样式,也许他们可能再次变得更好,或者变得更坏;我们也无法确定这些艺术品的最终应该存放在哪里,以避免人工或自然的损坏,于是决定实施一项对已展出的作品进行“改装—>毁坏—>焚烧“的计划,所有这些活动用照片和录像记录下来。

艺术作品历来被看作是艺术家的心血,一旦创作出来,就处心积虑地保护以避免损坏,艺术家就是靠其作品来显示自己的难度和伟大。人家说看看你的作品,我们说作品已经烧了。

中国没有艺术收藏这可能是件好事,艺术家可以任意处置自己的作品而无需小心翼翼。对待自己作品的态度标志着艺术家自己解放自己的程度,无所谓,甚至进行不合理的处理。

艺术作品对于艺术家就像鸦片对于人。

不消灭美艺术生活不得安宁。

達達死了。小心火。

厦门达达  

黄永砅,林嘉,俞晓,   焦耀明   

 

1986. 11

发生在福建美术展览馆内的事件展览 ”  前言

 

这里展出的展品不是作为绘画或雕塑,而是作为一次美术事件展览,这是一次具有限定性、袭击性和连续性的事件。所有展出的作品均限定于本展览馆大院内露天堆放的各种物质。这些东西不是作为创作的原材料被装饰或构成,而是简单的移入展厅,平铺或垂立,倚靠或堆放,就像他们在露天的情形一样,所不同的是它们受到曾经在此展出过的美术作品同样待遇——有作品标签,有参观者,有美术理论支持,有美术家来完成,而且这一切都是在美术馆内举行,所以堪称为美术事件。这些东西突然涌进美术馆这具有某种袭击意味,被袭击的不是参观者,而是参观者关于 ”艺术“ 的看法。同样被袭击的也不是美术展览馆,而是美术展览馆作为制度的一个范例。这次美术事件展览是续今年十月"廈門達達“画展、十一月对该展览的作品进行改装、毁坏、烧的艺术活动之后又一次连续性举动。它暗示着某种激烈变动的观念,以及迅速实现这些观念的重要。至于问一件在美术馆内正式展出的东西是否是艺术品看来是多余的;制作者以为承认这些作品是艺术品也无所谓的,遗憾的是美术馆理所当然地赋予这些东西为艺术,这已是约定俗成。

在这次展览中,我们空手而来,最后空手而归,这是一次無 "作品" 的作品展览。

1986年12月   福州

黄永砅,林嘉,俞晓,焦耀明

 

厦门达达 1983年 - 1989年活动

  • 1983年5月9日至12日 “厦门五人现代艺术展” 参加艺术家:黄永砅,林嘉,俞晓,焦耀明,许成斗。参加展出作品,雕塑,油画,水墨,装置等共计84件作品

  •  “厦门达达现代艺术展 1986年由黄永砅, 林嘉, 俞晓,焦耀明, 紀乃進, 酝酿并发起 展览于1986年9月28日---10月5日举行。参加艺术家:黄永砅,林嘉,俞晓,焦耀明,紀乃進,蔡立雄,陳承宗,李躍年,刘一菱,黃平,吳燕萍,李翔, 林春。参加展出作品,雕塑,油画,水墨,装置等共计83件作品。

  • 1986年11月20日至23日 “厦门達達现代艺术展“ 重新改装组合展开,损坏并将所有参展作品全部焚烧。

  • 1986年12月16日至19日举办“发生在福建省美术馆内的事件展览”。酝酿、策划、发起、参加艺术家:黄永砅,林嘉華,俞晓剛,焦耀明。

  • 1987年3月废品仓库活动。参加艺术家:黄永砅,林嘉

  • 1987年11月9日纠缠捆绑艺术行为,参加艺术家:黄永砅,林嘉

  • 1987年11月作品垃圾处理。参加艺术家:黄永砅,林嘉 

  • 1988年10月进入美術史幻燈活动。艺术家:林嘉 

  • 1989年2月参加中国美术馆举行的“中国现代艺术展”,参加艺术家:黄永砅,林嘉,陳承宗,沈遠,黃永磐,吳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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